古生物学家舒德干 一束穿越5.3亿年的激光(三)

一颗坐冷板凳的快乐之心

科学的进步,往往需要科学家们付出整个身心,特别是一些具有里程碑意义的浩大工程,常常要通过十几年甚至更长的时间才能完成。“很多人都觉得这是一个枯燥的工作,但我却能有幸品尝到先睹为快、乐在其中。”舒德干就是这样享受自己的工作,一干就是三十多年。

作为工作的重心,舒德干每年都要带着团队在澄江待上两三个月发掘化石。野外工作的辛苦总是难以预料的:每天都要在岩壁上细心地敲打,寻找合适的样本,风吹日晒、忍饥挨饿更是家常便饭。多年后,舒德干笑着回忆那段艰辛的日子,就像是回忆一段儿时的趣事那样轻松淡然:“远看像逃难的,近看像要饭的,仔细一看是搞古生物的。”

更多细致的工作都会转移到西北大学的实验室,在那里,数百万块的化石样本要一一被舒德干和他的团队认认真真地研究,有时一块化石要反反复复的研究很多次。科研的冷板凳也许在古生物学这样的冷门学科中更加考验人的毅力。

当众多学者都在想方设法将自己的研究与经济利益挂钩时,沉浸在5.3亿年前波澜壮阔的生命大爆发中,现实生活对于舒德干来说就变得极为简单。

一天的快乐就从晚上睡觉前想一个问题催眠开始,第二天一起床灵感来了迅速记下,然后带着发现的愉快,开始一天的生活。每天的行程就是从家到实验室,再从实验室到家,到得最早,走得最晚。一辆跟随了他二十多年的自行车就是他忠实的朋友,陪他风里来雨里去,没有上下班的概念,没有节假日。

“这里面有一种发现的快乐,这种快乐能化解枯燥乏味和体力不支的感觉,会觉得有一种精神在支持着你。别人看不见的东西摆在前面而你能看到,而且能揭示其中的秘密,然后传递给别人共同享受。发现昆明鱼目的过程就是一种极大的享受。”舒德干有着自己的快乐法宝。

这种快乐也传染给了他的学生。由于古生物学与生产发展没有很大的关联。它只是关系到人类基础理论的发展、世界观的发展和精神文明的发展,只需要少数有思想的优秀科学家做一些深层次的探索。因此舒德干非常希望自己的学生也能从古生物学中感受到乐趣,从而深入地探索下去:“做我的学生,就得耐得住清贫,守得住寂寞,少计报酬,献身科学。”

让舒德干高兴的是,自己年轻的团队成员都能被“带起来,推上去”,在古生物学方面取得不错的进步。他的学生张兴亮和张志飞的学位论文分别被评为2003年和2008年的“全国百篇优秀博士学位论文”,张兴亮还获得“杰青”基金。另一学生刘建妮则在2012年2月《自然》杂志以封面论文形式发表了在早期动物起源演化研究上的又一突破性成果——《中国发现具有“节肢”的早寒武世叶足动物》,首次揭示了节肢动物门的起源与早期演化难题。

2011年12月,舒德干当选中国科学院院士。这是一份迟来的荣誉,前些年舒德干多次申报院士都没有成功,很多熟悉他的人为他打抱不平。

对此舒德干平静地说:“人在世俗社会上生活,说完全不在意那是不可能的。说实话,起初对学术界中的少数不良行为,我曾感到有些遗憾。但我始终相信,中科院学部是我国一个比较优秀的学术团体;从不怀疑他们的集体学术良知和判断力。2011年,白春礼院长强调了选举过程中新的改革措施,即在遴选新院士时要特别关注其学术创新的内涵和真实贡献,还要在不同部门、单位之间坚持“一视同仁”。结果,我幸运当选。我相信,随着民主化进程的推进,今后的选举会越来越公正。这对科学的进步是有益的。”

对于这位潜心科研的科学家而言,荣誉如同金钱一样,都已成为身外之物,真正的快乐来自于科学的发现:“今天地球生命之所以如此绚烂多彩,得益于自然选择对新基因创造的推动和遴选;而今天人类文明的进步,得益于‘社会选择’对无数先贤和前辈创造优秀文化基因的激励和筛选。今天当选院士应该是自己的新起点,希望我与我们的青年团队继续探索,使‘第一鱼’、‘原始后口动物亚界成型’、‘三幕式寒武大爆发’假说等科学文化基因能更加完善,一百年后仍然具有不灭的生命力。”


陕西日报 记者 王睿 实习生 黄晓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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