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索“许家窑人”(二)

1977年10月30日卫奇(左三)和杨钟健、贾兰坡等人在许家窑

之二 村民疯狂开采土龙骨 破坏地层终铸成憾事

卫奇带着从粮库买的几斤小米,来侯家窑的第一天,请照看大队的老汉帮他熬了一大盔子小米稀饭,早、中、晚连用三餐都没有喝完,老汉见他吃饭如此简单,特地回家端来一碗自制的腌咸菜。

王四保见他带的小米是发了白的旧米,便到大队粮库给换成了新碾的小米。开始的头几天,看他吃饭的人很多,有人进屋瞧,更多的人是趴在窗户外面往里瞅。

村里很快就传遍说“老卫的生活很艰苦”。

卫奇住在村里,白天进行野外考察,晚上和村民们聊天,虽然他不会吸烟,但还是买来两角五分一盒的官亭牌香烟招待大家,村里的人对他也十分友好,并提供了大量颇有参考价值的信息。

村民们回忆说,1957年的时候,有人在长形沟挖土龙骨卖了钱,消息一下传开,河北和山西两省临近各村的人马上蜂拥而至,长形沟顿时沸腾起来,人们纷纷各自瓜分地盘,大肆开采“土龙骨”,白天挖,晚上打着汽灯继续挖,昼夜一片繁忙景象。

卖烧饼的、卖香烟的把买卖做到工地上,甚至挖土龙骨的人在地下往洞外扔块化石,就可以直接换到烧饼或香烟。开采的方法是打竖井下去,摸到化石层后再横向挖巷道寻找骨头。

由于开采是疯狂的掠夺,为了少投入多获得,人们连自身安全都不顾,坍塌伤人事故屡屡出现。河北省阳原县人民政府出于对人身安全的负责,出面制止开采,但毫无效果。公安部门派武装人员站岗干预,也不奏效,人们搞起了你来我走、你走我来的游击战。

最后,开采塌方连续死人,有人说死了三个,有人说是五个,还有人说更多,这样人们感到了害怕才不再开采了。但是,实际上停止开采的主要原因恐怕是土龙骨资源已差不多到了山穷水尽的缘故。

于是,中国科学院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研究所决定试掘。为查明文化层的准确位置,他们在遗址范围西部打了一个2米见方、深9米的探井。按36立方米的土量计算,平均一个方一元钱包干,韩润兴等八条汉子又从生产队以每方记一个工并加两角现金补助转包下来。

他们干劲很大,分白班和夜班不停地挖,用辘辘机械绞土,工作效率相当高,不到三天就完成了任务。

1974年6月20日,卫奇下探井观测,井的实际深度是9.5米,在离地面大约8米深处发现存在石制品和动物化石,查明了遗物分布的确切地层层位。

可这时才发现,8至10米深处的文化层已基本遭受彻底破坏,这不能不说是我国考古史上一件非常遗憾的事件。

许家窑遗址发现后,卫奇把发现的材料交给中国科学院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研究所贾兰坡。这年秋天,他和谢骏义陪同贾兰坡到内蒙古、雁北、宁夏和甘肃考察。当年9月8日,贾兰坡等由卫奇带路,取道侯家窑村到长形沟作了视察。

通过观察,贾兰坡对遗址给予高度评价,他说:“这么大规模的范围,这么丰富的遗物,过去是从来没有见到过的!”

中午,他们在侯家窑村吃了炒鸡蛋、烩豆腐和黄米油炸糕,这在当时粮油肉蛋紧缺限量供应的时代,可以说是一次特别隆重的款待。

至于遗址取名为“许家窑”还是“侯家窑”,贾兰坡主张采用许家窑。为什么取名“许家窑”呢?贾兰坡先生已过世,恐难以说清。也可能是当初注重了遗址的地理分布和最先的发现,而没有考虑行政区划,因此后来引发了遗址的归属之争。

不过,在贾兰坡生前主编的《阳光下的山西——山西考古发掘记事》一书中已作了明确表述:“遗址取名为‘许家窑’还是‘侯家窑’,贾兰坡主张采用‘许家窑’,主要考虑到发现的两个地点分布在梨益沟的西侧,而且许家窑村恰好位于其中间……但是,后来察觉到,如果取名‘梨益沟’的话可能更好。”

当新华社发布关于发现许家窑遗址的消息后,河北省阳原县政府(当时是革命委员会)办公室为其名称曾经向中国科学院、新华社、人民日报和解放军报等部门发文投诉,当贾兰坡接到投诉信正要回信解说时,却又接到了退信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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