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连古龙山1.7万年前旧石器时代猎马人

古龙山遗址出土燧石复刃刮削器

古龙山遗址出土燧石复刃刮削器

古龙山遗址出土石英岩半边石片

古龙山遗址出土石英岩半边石片

(中国化石网报道)据大连日报(刘朔 谢小芳):在1.7万年前的旧石器晚期,古龙山山脚下优越的自然地理环境,引来成群食草动物,而丛林中必然还隐藏着食肉猛兽。

现在的大连,是一个冬无严寒,夏无酷暑,有着600多万人口的现代化都市。在没有文字记载的史前时期,大连地区是什么样的、最早在什么时候有了人类的活动?这是史前考古工作者们一直关注的重要课题。虽然大连地区目前还没有发现人类的遗骸化石,但是他们曾经使用过的、一个个充满创造力的“工具”,标志着早在旧石器时期就有了远古人类的存在。

在距离瓦房店市区仅4公里的龙山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龙山人,祖祖辈辈在这里生活了数百年,却很少有人知道,早在遥远的1.7万年前,这里就有先人生活的足迹。直到1981年2月的一天,在采石的炮声中,村前的古龙山东坡上,显露出一处岩洞。岩洞里神秘的石器、骨器及大量的古动物化石,为史前考古工作敞开了通向远古时空的大门。

1981年和1982年,大连自然博物馆和中国科学院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研究所的研究人员,先后两次发掘古龙山洞穴,并对大量的化石进行系统整理研究,用放射性同位素和铀系法测定了其绝对年龄,最终确定距今1.7万年前的更新世晚期,这里曾经有远古人类生活过,这是迄今为止大连地区唯一的一处旧石器人类遗址。

得天独厚的地质条件让洞穴留存至今

上世纪80年代初的古龙山,原本是一座高约60米、略呈马鞍形的低矮山丘,处于小型山间盆地之中,山麓的东南侧有一条由南向北流的被当地人称为“回头河”的河流经过。据埋藏学研究表明,这种地貌特征,是旧石器时期人类生活栖息的绝佳天然环境。

从大连自然博物馆退休前,孙玉峰曾多年从事古生物研究工作,并亲自参与过古龙山洞穴的发掘。他说,古龙山洞穴发育于古生代寒武纪石灰岩层中,山体恰好处在一个小的向斜核部,在漫长的地质演变中,向斜两翼久遭剥蚀,向斜的核部却完好无损。独特的地质构造条件,使得古龙山洞穴成为远古人类的良好栖息场所并存留至今。

根据洞内形态走势和当时工人提供的一些情况判断,古龙山洞穴原为一较大的洞穴,因为以往长久开采石灰石,原始洞口和主洞早已不复存在,发掘的仅是洞穴的尾部。古龙山洞穴的主洞,曾被远古人类占用过,这是毋庸置疑的。堆积物中虽然没有发现人的化石,但出土的4块石器和大量使用过的骨器,以及许多动物骨骼上保留人为砍砸的痕迹等,这些文化遗存,无疑是远古人类活动的佐证。

古龙山洞穴应该是一处季节性居住场所

研究者们通过对马类牙齿切片的观察研究发现,不同年龄、不同个体的马类,其死亡时间多在夏季;就马类牙齿来看,大多数牙齿冠部较长,冠面未见严重磨损,多为青壮年和幼年个体,老年者较少。显然,马类的死亡原因不是自然淘汰或疾病引起的集体死亡。无疑当属人类捕杀,而且捕杀时间多在夏秋季节。孙玉峰说,还有更多研究资料显示,在距今约1.7万年前,古龙山一带夏天温和,冬天严寒,年平均气温比现在低4℃~6℃,古龙山遗址可能是一处季节性居住遗址。

综合分析古龙山的各项研究资料,我们可以展开这样的想象:在1.7万年前的旧石器晚期,古龙山山脚下河流环绕,周围是广阔的山间平原,这里草肥水清。优越的自然地理环境,引来成群的牛马羊鹿等食草动物,它们时而嬉戏奔跑,时而悠然漫步。生物链还告诉我们,古龙山后峰峦叠嶂的丛林中以及远处的稀木灌丛中,必然还隐藏着虎豹财狼等食肉猛兽,当然更少不了人类的光顾。也许在春暖花开的季节,一些远古人类,由华北某地迁徙或追踪某些类群的动物来到这里。发现这里有猎取不尽的可食肉的动物,还有古龙山溶洞这样可以挡风避雨的天然栖息场所。于是,便在这里开始了狩猎生活。在寒冷的冬季到来之前,他们又成群结队地离开这里。

孙玉峰说,这种春来秋去、具有季节性的最原始的游猎生活,随着自然环境缓慢地演变,其历史过程,可能持续了长达2.3万年之久。而那些古人吃剩下的动物骨骼、用过的骨器、石器等,被弃之于洞口内外。或因河水暴涨,或因洪流冲刷,而被注入洞底掩埋。后经漫长的沉积和石化作用,才得以保存至今,成为我们还原古气候、古地理、古生态环境以及古人类、古动物种群演变的重要依据。

古龙山遗址的主人是旧石器时期最早的猎马人

古龙山遗址出土了数以万计的动物化石,通过对化石分类统计发现,有4种动物化石的数量最多,即:马类、犀类、鹿类和斑鬣狗。尤其马类(野驴、大连马和普氏野马)化石多得惊人,仅单个牙齿的数量,竟超过7000枚,颊齿数逾5000枚,由此推算,古龙山遗址出土的马类至少有200匹(头),这是国内外旧石器遗址绝无仅有的。孙玉峰说,显而易见,马类必定是当时人类的主要狩猎对象。古龙山遗址的主人,无疑是旧石器时代晚期最早的猎马人。除了狩猎马类之外,古龙山遗址的主人也把犀类(披毛犀)和鹿类(东北马鹿、河套大角鹿、加拿大马鹿)当做重要的狩猎对象。至于斑鬣狗数量不少的原因,可能是当时古人类冬去时,洞穴被鬣狗临时占用所致。

大连自然博物馆从事第四纪地层古生物研究的研究员刘金远说,古龙山遗址中发现了4件石英质的石器,这些石制品的打片技术、毛坯性质、修理方式和类型,与海城仙人洞的石器极为相似,两者在文化上应该有密切关系。在古龙山遗址中有6000多件碎骨和骨制品,碎骨约是古人类敲骨吸髓时的“副产品”,骨制品是古人类的生产工具。古龙山出土的骨制品有近40件之多,远多于石制品。究其原因,可能是因为古龙山周围岩性多为石灰岩,很难就地获取坚硬的石英岩类石材;也有可能是因为发掘部位是洞穴尾部,石器的重量远大于动物的骨骼,被水流冲带到洞穴深处的机遇很小等原因。

大连沿海洞穴仍有可能蕴藏着丰富的古文化遗物

孙玉峰说,洞穴裂隙是旧石器时期人类栖息居住的主要场所。仅辽宁发现的营口金牛山遗址、本溪庙后山遗址、海城的仙人洞遗址等,无一不是洞穴裂隙。大连地区石灰岩出露很多,尚未发现的洞穴裂隙,仍有可能蕴藏着丰富动物化石以及与人类有关的古文化遗物。

古龙山遗址填补了大连地区旧石器考古的一个空白,成为大连地区古人类历史的开端。大连地区是亚洲大陆连接朝鲜半岛、日本列岛及美洲大陆的纽带,古龙山遗址也为研究东亚古代文化的交流往来,提供了极为重要的依据。

采访后记

别让不可再生的考古资源继续被掩埋

对于考古研究者来说,每一处化石产出地点,犹如一部无字的史前文库,每一片化石都蕴含着无数的史前信息密码。因此,任何一处化石出土地点,任何一块出土的化石,无疑都有着十分重要的研究价值。

刘金远说,辽南和辽宁大部分地区其实是一个考古的宝库,尤其是远古生物种群比较多。但是近些年明显感觉有些市民对考古工作理解不够。以前每当有人发现化石,总能第一时间报告有关部门,如海茂化石点、松岚化石点,尤其是古龙山遗址,都是施工单位及时上报,才得以及时发掘和研究。应该肯定,他们对史前考古工作的贡献功不可没。但是现在有些单位施工发现化石立即偷偷掩埋,生怕考古研究影响工程建设。岂不知,他们的所作所为,或许掩盖了一次重大发现的机遇,埋掉的是不可再生的重要考古资源,或许还会延缓不知多久的史前考古进程。

孙玉峰说,自己一生中做过的最有意义的工作,就是参与了古龙山遗址从发掘到室内整理研究工作的全过程。古龙山遗址得到国内外史前考古界的高度肯定,其重要价值不言而喻。然而现在,古龙山已经彻底没了,原先的山体已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深坑。甘井子海茂村化石点发现了东北地区唯一的早更新世动物群,为东北地层、古生物工作填补了一项空白。可惜,这一处化石地点也因采石而没了踪影。其他化石地点,更是无一幸免。其实,石灰岩洞穴裂隙多为采石时发现,由于经济利益的驱使,想要洞穴裂隙中的堆积物不被毁坏,确实有一定的难度。以往的遗憾,已经无法弥补,如何不让遗憾继续出现,倒是一个亟待解决的现实问题。





上一篇 下一篇 TAG: 旧石器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