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读哪个版本的《物种起源》?

《物种起源》(彩图珍藏版),[英]查尔斯·达尔文著,舒德干等译,北京大学出版社2018年6月出版

《物种起源》(彩图珍藏版),[英]查尔斯·达尔文著,舒德干等译,北京大学出版社2018年6月出版

《物种起源》(插图版),[英]查尔斯·达尔文著,苗德岁译,译林出版社2018年2月出版

《物种起源》(插图版),[英]查尔斯·达尔文著,苗德岁译,译林出版社2018年2月出版

(中国化石网报道)据中国科学报(温新红):最近,两个版本的《物种起源》插图版出版上市,分别为译林出版社出版、苗德岁翻译的,以及北京大学出版社出版、舒德干等翻译的。尽管这部书在国内有近百年的出版历史,但有如此丰富插图的版本还是首次。

同时,读者也会发现,两个版本译者不同、插图不同,翻译的英文底本也不同。实际上,《物种起源》的底本就有六版,中译本也各有特色。那不同的版本有什么区别?插图本的图片何来?普通读者如何选择版本?对此,《中国科学报》记者采访了相关学者及编辑。

最近,两个版本的《物种起源》插图版出版上市,分别为译林出版社出版、苗德岁翻译的,以及北京大学出版社出版、舒德干等翻译的。尽管这部书在国内有近百年的出版历史,但有如此丰富插图的版本还是首次。

同时,读者也会发现,两个版本译者不同、插图不同,翻译的英文底本也不同。实际上,《物种起源》的底本就有六版,中译本也各有特色。那不同的版本有什么区别?插图本的图片何来?普通读者如何选择版本?对此,《中国科学报》记者采访了相关学者及编辑。

中译本:百年传播历史

事实上,《物种起源》出版已159年,在中国传播也有百年的历史,许多学者都翻译过这部经典之作。

近代学者严复在1895年写的《天演论》,介绍了达尔文演化论的部分内容。

而《物种起源》最早的中译本是由马君武用文言文翻译的,马君武是中国近代德国工学博士第一人、政治活动家、教育家。

1903年马君武初次发表时只有两章节译,分别以《达尔文物竞篇》和《达尔文天择篇》的单行本出版。直到1920年,才发表了全书的译本——《达尔文物种原始》。

《物种起源》问世近100年后,上世纪50年代,才有了两个白话文的中译本,分别是由周建人、叶笃庄和方宗熙合译的,以及由谢蕴贞翻译,伍献文、陈世骧校的。

这两个版本也多次修订。1985年,周建人和方宗熙已去世,当时70多岁的叶笃庄独自用了一年时间,对照原著并参阅日文译本对译文进行了一次修订。这个版本现在收录在商务印书馆的“汉译世界学术名著丛书”中。

又过了近半个世纪,2001年,由中国科学院院士、古生物学家、西北大学教授舒德干领衔再次翻译的这部巨著出版。

值得一提的是,达尔文生前,《物种起源》1859年至1872年间总共出了六版。以上的中译本都是以《物种起源》第六版为底本翻译。

1859年11月24日,《物种起源》第一版出版,首印1250册。立刻受到极大关注,同时也受到了众多的质疑,从第二版起,达尔文就不断地增添、修改,以至于第六版的篇幅比第一、二版多出了三分之一。日本科学史学者八杉龙一曾对《物种起源》的6个版本进行对比,共找到975处变动。

2010年,中科院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研究所客座研究员、美国堪萨斯大学苗德岁博士打算翻译《物种起源》时,在考察了几个版本的不同之处后,选择了第二版为底本进行翻译。而今年出版的最新插图版,他则选用第一版为底本翻译。

底本:并非完美著作

或许对英文世界国家的人来说,《物种起源》的版本不是一个问题,每个版本都在出版,可以自由选择。对中国读者来说,就有一个翻译的问题,尽管翻译家会选择他认为的最好的版本,但对读者来说就是唯一选择。

而不同中文版本的出版,对读者来说不仅是多了一个选择,而且对这部经典增加了认识。

苗德岁在选择翻译的版本时解释说,“限于当时的认识水平,那些对他的批评很多是错误的,而他的答复往往也是错误的”。而且现在演化生物学界的共识是:《物种起源》第一版是最具革命性的,也是达尔文内心的真实想法。

舒德干彩图珍藏版的“导读”中谈到:“1872年的第六版《物种起源》,也是达尔文本人亲自修改的最后一版,除了保留第三版增加的‘引言’部分,还增加了全新的一章《对自然选择学说的各种异议》。继1871年达尔文首次在《人类的由来及性选择》中使用evolution一词后,第六版又多次使用了该词汇。此后,人们便习惯于用‘进化论’来代指达尔文学说。”

科学史学者、北京大学医学人文研究院副教授杨海燕关注的主要问题是全球史语境下的“演化论在中国”,没有专门考察《物种起源》版本的变化。

在杨海燕看来,达尔文演化论的形成和发展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如果从1838年发现自然选择原理算起,到1859年《物种起源》出版,历经20年的时间,“《物种起源》发表时,他的理论核心和基本观点已经相当成熟”。

她认为,就了解达尔文演化论的要义而言,第一版是够用的。不过后续版本在很多方面提供了更多的内容,比如说如果想了解物种之间在演化上的互相依赖,那第三版及后续版本就比初版更丰富。而且,“达尔文对《物种起源》的不断修订,被认为是其谦卑个性的表现,从而得到时人称赞”。

杨海燕特别谈到了经常被人们提及的两个问题,一个是宗教用语的变化,另一个是与拉马克学说的关系。

首先,达尔文显然不是一个反宗教的斗士,也很难说是一个完全屈从公众(包括家人)意见发表违心之语的人。他从来不是一个无神论者,自认持有不可知论的立场,在宗教观点上有困惑和矛盾,因而在文本中对上帝之位置及作用方式保留有多向解释的空间。

其次,关于《物种起源》后续版本是否越来越倒向拉马克主义,也没有非黑即白的定论。拉马克的“获得性状遗传”一直都是达尔文演化理论的一部分,这也是当时被广为接受的遗传理论。尽管他在第六版添加了一些支持性的语句,但同时也削弱了拉马克主义中的某些部分。

另外,《物种起源》的出版有一个悖论:酝酿良久,发表仓促。杨海燕进一步解释说,达尔文是一个隐居的乡村绅士,不以科学研究谋生,为人谦逊低调,如果不是因为获悉华莱士独立发现了自然选择原理,《物种起源》也不会在1859年问世。

由于要尽快发表,《物种起源》成稿匆匆,和同时代的同类著作不同,《物种起源》没有参考文献、没有引文注释。为了有所弥补,达尔文在第三版增加了一个“历史概要”,描述了前辈和同道的贡献以及自己受到的启发,不过仍旧不是正文中规范的逐一注释。

因此杨海燕建议,对于依据初版译出的《物种起源》,最好能把第三版添加的“历史概要”译出,作为附录加上,这样可以使读者了解《物种起源》的思想资源,更能产生历史感。

杨海燕认为,达尔文的理论形成融合了很多思想资源,有很多复杂、含混之处,“其理论以《物种起源》这一文本方式呈现出来也有很多偶然因素,因此这本书并不是一个天才头脑的完美制品”。

插图本:更好地理解达尔文

《物种起源》即使对专业人士来说都并不好读,更不用说普通读者。显然,图片本身就是一种赏心悦目的体验,且视觉化有助于理解文本内容。这也是两本插图版面市的重要原因。

《物种起源》原书中只有一张插图。这唯一的插图是达尔文根据“万物共祖”这一概念描绘出的“生命之树”,用以展现生命演化的宏观图景。

达尔文时代是博物学研究的鼎盛时期,也是博物学手绘插图的黄金时代,这给这部书的插图提供了素材。

苗德岁在研究过程中,发现了达尔文其他著作中的手绘插图,有黑白,也有彩色的。

译林出版社编辑、《物种起源》责任编辑宋旸介绍,正因如此,他们决定从公版的达尔文图库中,选取与《物种起源》内容相关的图片作为本书的插图,保持插图在内容、形式和风格上跟原著的一致性。

其过程也不容易。首先从“达尔文图库”和档案馆的珍藏中选取了200余幅图片。宋旸则对照原文内容,按章节从达尔文时期的博物学插图中选出了300余幅图片。最终,经筛选,本着“帮助读者更好地理解达尔文”的初衷,选择了100余幅图片,并配上了恰当的图注。

2015年,舒德干以高级科学顾问的身份去了著名的加拉帕戈斯群岛,他沿着达尔文当年走过的群岛的路线走了一圈,拍到了当地特有的物种,见证了达尔文在该群岛采集到的并且彻底动摇他原来“物种不变”的神学观念的芬雀,也了解到达尔文时代种群繁盛而现在却濒临灭绝的象龟的生存和保护现状等。

上述珍贵的一手资料都已收录到北大出版社的彩图珍藏版中。

北京大学出版社副编审陈静告诉记者,三年前她就开始准备《物种起源》的彩图珍藏版了。为了在有限的篇幅里尽可能选用最有代表意义的图,她花了几个月时间将书中出现过的人名和物种名分别制作成表。

陈静还特别留心收集与达尔文相关的图样和照片,比如中山大学昆虫博物馆馆长庞虹的藏图,《生物进化》杂志分享的在达尔文诞辰200周年、《物种起源》出版150周年时全球举办的各种纪念活动图片和艺术作品,等等。

“相信对于普通读者来说插图版肯定会更有吸引力。”杨海燕认为,达尔文对于国人来说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例如国内翻译出版的一本达尔文传记的页边头像就错印为恩格斯。“希望插图版的问世能让更多国人有机会真正阅读达尔文的著作,而不是人云亦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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