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剑龙的“剑”到进化的目的论

剑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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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喜欢的恐龙是剑龙,一种生活在侏罗纪晚期的庞然大物。 19世纪70年代末,剑龙化石在美国怀俄明州被发现。从此,人们一直在争论剑龙背上的板究竟有什么用?最显而易见的解释是用来战斗或防御,但这种解释不正确,剑龙的“剑”和身体之间的联系很弱,显然无法用来打架。另一种解释是,剑龙的“剑”就像牡鹿的角和孔雀的尾巴一样,能吸引异性的注意。但雌性剑龙身上也有“剑”,所以这个解释不成立。我最喜欢的解释是,这些板就像发电机冷却塔的散热片,当太阳升起时,它们帮助剑龙迅速散热。但不幸的是,最新研究表明,剑龙的“剑”也许只是让它们认出同类的标志。

这些解释都带有某种“目的论”的意味,亚里士多德称之为“终极原因”。物理学断然否定这一点,没有人会问一颗星星为什么而存在,或一个分子的终极目标是什么。但当我们谈论起活着的东西,似乎很难摆脱它们必定有个目的或目标,并且生物就是这样进化的。化学家詹姆斯·拉伍洛克甚至提出过“盖亚假说”,他认为地球是一个有机体,其组成部分各有目的,例如,环礁湖的存在是为了蒸发大洋中多余的盐分。

有些人认为,目的论意味着生物学并不是真正的科学,只不过是一些观察和事实的集合。康德宣称离开了“功能”、“终极原因”就无法研究生物学,他在《判断力批判》中写道:“对一片草叶来说没有牛顿。 ”意思是生物不由物理定律决定,我们需要目的论来解释有机世界。

生物学和目的论之间的瓜葛要追溯到古希腊。在柏拉图的对话《斐多》中,苏格拉底坐着等待宿命时,这样描述自己“我的身体由骨骼和肌肉组成……骨头坚硬而有关节,肌肉有弹性可以伸缩,肌肉包裹着骨头”。他说,这些都不是他坐着等死的“真正原因”。真正的原因是“雅典人认为应该谴责我,而我认为最好坐在这里,等待处决”。苏格拉底称之为“原因和条件的困惑”:没有骨头和肌肉,他就无法坐着,但这不是他坐在那里的真正解释。柏拉图在《蒂迈欧篇》中发展了这个观点,他认为宇宙间存在一个造物者,从头到尾设计了这一切。

柏拉图的学生亚里士多德并不认为神灵和生物学有什么关系。他相信有一个神灵,但这个神灵就像我家的孩子一样,只会花时间思考自己的重要性,丝毫也不关心宇宙和它的居民。然而,亚里士多德对“终极原因”很感兴趣,他认为所有生物都有一种力量,引导它们走向目标,这种力量使橡子长成橡树,其他生物也一样。

这些观点在16世纪至17世纪的科学革命中坍塌了。17世纪法国哲学家笛卡尔认为,宇宙就像一个巨大的钟,人体只不过是错综复杂的机械,心脏就像水泵,胳膊和腿是杠杆和滑轮系统等。但机械是否也有目的?钟表的存在是为了确定时间,就好像眼睛是为了看。

19世纪的自然历史学家开始以进化的观点看待生物,并认为进化最终导向生物中最优良的品种,智人。查尔斯·达尔文的祖父,医生伊拉兹马斯·达尔文写过首诗 《自然的圣殿》:“有机生命诞生于无垠海浪/在大洋珍珠般的洞穴中滋养/最初微小的形式,显微镜也看不见……统治蛮荒的骄傲人类/以语言和理性充满自豪。 ”

查尔斯·达尔文的《物种起源》是一个分水岭。他把个体的“终极原因”解释为生物总是很好地适应环境。目的论的语言是适当的,因为眼睛和手这样的器官不是设计出来的,而是像为了某种目的设计的:眼睛就像望远镜,剑龙背上的板就像冷却塔的散热片。

自然选择论解释了为何貌似设计的器官会出现,而没有设计师或目的。生物之间有生存的竞争,或更准确地说繁殖的竞争,最终生存下来的物种会不同于没有生存下来的。这就是为什么生物个体能适应环境,关于目的论的问题有一部分得到了解决。但生命本身有没有最终的目的?进化又怎样最终导致了人类的出现?

对一片草叶来说,有那么一个牛顿,他的名字叫查尔斯·达尔文。他触及了一个问题:进化是否有方向?他在笔记中痛苦思索,却没有得到明确答案。他只是暗示,进步是自然而然产生的,下一代总是要比上一代更好些。生物变得更加适应环境,最终出现了大脑,大脑的容量越来越大。然后,出现了人类。但达尔文没有考虑的是,大脑是一件奢侈品,大型的脑子并不是进化成功的唯一途径。美国古生物学家杰克·塞普考斯基说:“我看智力只是四足动物适应环境的方法之一。我认为,在兽群中飞快地奔跑,像一堆屎一样沉默,是一种很好的生存策略。 ”

那么,剑龙背上的“剑”存在的目的是什么?我们可以用达尔文的方式提出各种假设。但对剑龙来说,“剑”就是“剑”,装饰也好,增添神秘感也好,它们只是一边嚼着植物,一边展现自身的荣耀。(作者:Michael Ruse,新闻晚报 编译丁宇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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