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科院院士吴新智考察旧石器遗址群谈论人类的起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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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前， 84岁高龄的著名古人类学家、中国科学院院士、中国科学院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研究所研究员吴新智在北京大学考古文博学院教授王幼平、郑州市文物考古研究院院长顾万发等的陪同下，考察了郑州老奶奶庙、荥阳织机洞与登封西施等近年来先后发掘并在史前研究领域有重要学术影响的旧石器遗址。吴新智对这些遗址中的一些新发现给予了高度评价，并就读者关心的人类起源问题接受了记者的采访。针对老奶奶庙遗址所处的地理区位优势，吴先生还建议依托此遗址建成旧石器遗址博物馆，并以此为基础加大对遗址的保护。

人类的最晚共同祖先是200万年前走出非洲的人

人类是从古猿演变而来的，那么人类的历史有多长呢？

吴新智说，人类的历史随着人类化石的不断发现一直在延长。从早期的尼安德特人化石10万年，到北京猿人的50万年，再到“东非人”的175万年。2000年，科学家在非洲发现了叫“千禧人”的化石，距今有六七百万年，这是目前发现的最早的人类化石。人类历史的延长除了化石的不断发现外，判定标准也在不断发生变化。早期科学家把能否制造工具作为人、猿的分界，但是后来发现黑猩猩也能制造工具，人、猿分界标志不得不修改。科学家把人的定义修改成“长时间双脚行走、身体直立的动物”。这样一改，就把人类的历史记录延长了300万年。

吴新智说，根据现有证据，比200万年更早的人类化石在非洲以外的地区还没有发现过，所以现在比较一致的看法是人类起源于非洲，也可以说人类的最晚共同祖先是200万年前走出非洲的人。当然，随着古人类化石的不断发现，关于人类起源地的认识也会发生变化。

人类进化的情况比过去许多人认为的要复杂得多

大约在200万年前的时候，猿人走出了非洲，一部分进入亚洲，一部分进入了欧洲。他们在地球的不同地方不断地继续进化。在猿人走出非洲后的某个时间，其中的一批人来到了中国的土地上，这些人繁衍后代，逐渐进化成为北京猿人、大荔人等等。

一直以来，我们都理所当然地认为我们是北京猿人的后代。但是到了20世纪80年代，随着“现代人出自非洲”说法在世界人类学界的兴起，我们不是北京猿人的后代了，而是6万年前再次走出非洲的非洲人后代。

根据“现代人出自非洲”的说法，大约20万年以前，在非洲就出现了现代人类，大概在10万年以前，他们的后代走出非洲，到达欧洲和亚洲，大概在6万年以前来到中国，把中国比6万年更早的那些人都取代了。所以现在的中国人就是6万年前由非洲来的移民的后代。

吴新智说：对于“现代人的起源”问题，上世纪80年代我与国外学者一起提出“多地区进化”说，成为国际上关于现代人起源的两种主要说法之一。对现代中国人起源问题，我提出了“连续进化附带杂交”的说法。我们认为，古猿走出非洲以后，在欧洲、东南亚、非洲都有一条类似的进化线，但是这几条进化线之间互相有交叉，就是说有基因的交流，越早期越少，越到晚期越频繁。

吴新智说：我们的这种说法是有人类化石、石器演变等诸多证据的。在中国发现的人类化石上门牙呈铲形，到现在，中国人还有80%以上的人都是这样，而现在欧洲的人只有不到5%是这样的铲形门齿，在非洲的黑人里大概有10%。同样的门齿一直延续下来这么多年，证明了在中国人类进化是延续下来的。其他如脸面是扁的，鼻子比较塌，眼眶基本上呈长方形等等这些特征长期不变，也说明是连续进化的。但在连续进化的同时，也有少数头骨化石的特征跟中国的大多数头骨化石不一样，这说明在中国的人类进化当中，有少量的外来基因参与进来，也就是“连续进化附带杂交”。

吴新智说：如果说6万年前中国的原有族群都消亡了，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呢？当时没有发生足以毁灭整个族群的环境突变。动物和植物化石证明当时虽然处于冰期，也只是高纬度地区冰天雪地。我们现在发现的一些人类化石和石器足以证明当时中国大地有人类生活。

吴新智说，“取代说”是根据现代中国人的DNA推断出来的，而且取样比较少，这样的假设难免有很大的主观成分。人类进化的情况比过去许多人认为的要复杂得多，用现代人的基因鉴定血缘关系可信度相当高，用于追踪历史，可信度就没那么高了。

大河报 首席记者 张体义